第二章 魔物权杖
笑声，持续不散，一直以来都是璃络的梦魇。但，这次的梦魇，却格外的真实——暴徒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少女柔弱的躯体上，她至今也忘不了那种疼痛，那种不该由她这种年纪所承受的疼痛……
惊醒时，璃络正悬浮在一个填满绿色液体的巨大胶囊中，她的嘴里还含着一根供气管，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，浑身**的状态下，她对周围一切都变得敏感。
透过玻璃，她看到了外面的一切，这里不止一个胶囊。周围晃动着几个人影，不过，映入到璃络眼帘时已经成了一团扭曲的图像。
突然，她感觉到了身体周围环境的变化，绿色液体似乎正在少去，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不断骚扰着她的内心。
“砰！”胶囊在液体被清空后突然就打开了，璃络想动身逃离，但，几次努力之后她才反应过来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。
“5号疗养皿已经打开了，你们，别愣着，谁去帮帮忙啊。”
几位身穿白大褂的人员小跑来到了璃络的疗养皿边，干净舒适的毯子铺在了她身上，给予温暖与慰藉。医务官小心翼翼地将璃络搀扶起来，细声细语地说道：“别担心，你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，这里很安全。我们会照顾你的。”
离开了胶囊里的液体，璃络的神志变得模糊不清，不仅机体变得软弱无力，就连大脑也变得迟钝，不愿感知外面的世界。
“虽然伤好了，你还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，刚离开疗养皿，你可能还没有缓回来。”
护士对着一旁的助手示意了一下，“你们，麻烦把她带到护理室，哦，还有，去通知一下凡，跟他说幸存者已经醒了。”
“可，按组织规定，幸存者不都要移交给记忆编写师处理的吗？”
“这可是凡本人的意思，你可不会想去违背一个水晶十字的使者。去做就行了。”
璃络被带到了整洁的护理室，虽然像医院的病房，但比病房更冰冷。现在的璃络只能躺在床上，等待着意识的恢复。
渐渐的，残缺不全的回想凝聚成了一段完整的记忆——礼堂里恐怖的怪物，被撕碎肉体的李城，四溅的血液以及那座诡异的礼堂……
璃络猛地睁大了双眼，颤抖的呼吸声回荡在四周。
“你醒啦。”
璃络费劲地支撑起虚弱的身体，看着坐在床边的陌生人。她不知何时被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连体服，多少还是给了她一丝安全感。坐在床边的人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衫，里面又是一件类似于盔甲的衣物，但，看上去有比一般的盔甲要轻便很多。他一位面容严肃冷静的年轻人，他始终保持着紧绷的神情，且四肢修长，看上去灵活优雅。
“如果感到疲倦无力的话，你可以躺下，没必要勉强自己。”
“呵？”
“你的意识如果还很模糊，我现在说的话你也会很快就忘记的。”
璃络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，无力地说：“我……我现在很好……”
“如果你现在的意识是清醒的，你应该会先问我关于这一切的缘由，而不是摆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在那里揉搓着自己的脑袋。”
“我真的很好，我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，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害我……”
“这个，你大可放心，我不会去做你认为是违法的事情的……你的衣服是护士们给你换上去的，根本轮不到我动手。”
“那么，你是谁？这是哪？”
凡的微笑十分僵硬，“你可以叫我凡，这里是我们组织的护理室，你可以理解为医院的病房。”
“组织……那个……我朋友呢？他……他怎么样了？”
凡的微笑来得仓促，去得也仓促，“很抱歉，在我们抵达时，你朋友已经死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璃络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，泪水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，“为什么？还有……那个，那个怪物是什么？”
“那是一只鸮怪，原本只活跃在北美地区，但最近它们的活动已经扩展到了亚洲……现在对你说这些应该为时过早了。”
璃络突然掩面哭泣，“我……怪我，是我叫李城陪我来的……可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？”
凡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表情，对这场悲剧他无动于衷，没有多余的话语，没有任何安慰，“你没有必要陷于这种悲伤之中，能活下来，你应该觉得庆幸，至少，要背负他的生命活下去。”
璃络微微抬起了头，看着一动不动的凡，她无法体会到这种坚决与无情，“这一切……”她小声嗫嚅着，像临冬蚊子的低鸣，奄奄一息。
“我会带你去看些东西，如果你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……而且，也想尽早解决心中的疑惑……”
看似无尽的走廊陈列着许多人物的半身铜像，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些精致的利剑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。色调阴暗的油画、奇异恐怖的生物标本，即使有凡走在身边，璃络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压抑，也是因为虚弱，她弯着腰，缩着脖子，颤巍巍地跟在凡身后。
“你会知道一些可能超乎认知的事情。”
璃络瑶瑶头，说：“我会安静地听你说完，哪怕，我不愿去相信。”
凡低头叹了口气，“你要知道，这个世界可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个样子，但又必须维持这样。我们的组织——魔物权杖，就有这个义务。世界上，存在着众多的魔物，它们潜伏在人类无法涉足的区域，等待着时机，进攻人类的领域。你应该知道，网上总有人会发一些未知生物的照片，什么狼人、吸血鬼、野人……有些是真的，有些是假的，而那些真的，就是我们必须要消灭的魔物。”
两人走到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面前，里面放置着一具标本，它的躯体呈现出人类女性的特征，但皮肤上还附着着黑色的毛发，脸部长满脓包，像面容狰狞的蝙蝠，锯齿状牙露在外面，阴森恐怖。张开修长的爪子，里面轻薄的翼膜是暗棕色的，像极了西方神话中的恶魔。
“这是一只欧利提亚。”
璃络诧异地将视线在标本和凡之间还会移动，眼前的事物的确像凡所说的那样，超乎想象。
“这种生物第一次在越南的雨林里被人目击，它们只有六七岁儿童的智商，但喜欢群体活动，会在夜间捕食农民的家畜，甚至是婴儿和妇女。”
凡在解释时，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接受。
“你应该还是不愿相信这世上存在着这种东西吧……不过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，不只是在人迹罕至的雨林，在城市里，照样有魔物的存在……下水道里的蜥蜴人、房间里的阴影人，潜伏在人群里的吸血鬼、狼人、食人魔，以及，以及在教堂里的鸮怪……”
璃络打了个寒战，最后这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她的心灵，“鸮怪？”璃络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啜泣声，“就是那……”
凡似乎要将自己的冷漠表现到极致，他领着璃络来到鸮怪的标本前，“这就是袭击你们的怪物，它的智商和人一样，而且，行动更为敏捷，对付起来更为棘手……”
“你们……到底是什么人？这世界……”
“我们是一群愿意用生命战斗在你们不熟知角落的人……这世界就是这样，怪物横行，绝望丛生，你们一直生活在虚伪的温室里，自然无法接受这些。”
璃络沉默了，啜泣也停止了，满是惊恐与抗拒的眼神看着鸮怪的标本，教堂里的记忆席卷了脑海，原本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住这汹涌而至的痛苦。
“你要学会接受这些，至少，接受自己的记忆。”凡的话语冰冷无情，却又在这无情之外，蕴含着些许安慰之意，只是璃络丝毫没有感觉到。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我要回我的病房了……谢谢你，让我知道这些。”
璃络蜷缩起身体，慢悠悠地终止了和凡的交谈。“你不用送我，”她微微回身，伸手阻止了想上前的凡，“我……我自己记得路……”
凡皱着眉，无奈又同情地看着璃络消失在走廊转角的背影。
头顶上的监控器记录下了刚刚的画面，也记录下了两人的话语。凡的耳朵里，还有一个通讯器，连接着监控另一边注视着这一切的人。
“凡，看来这姑娘受不了这些打击。”通讯器里传来一位老者沧桑的声音。
“不，我感觉，她会接受这一切的。”
“你的直觉，向来轮不到我插嘴。我并不反对你的想法，只不过我们要考虑她意思，还有十字的认可。”
“如果我的想法是错的，那么，她应该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哭嚎。”
“嚯嚯嚯——的确，你的想法连我这个理事都无权管辖喽。”
凡摇头苦笑道，他知道，理事接下来会说什么了。
“凡，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升级吗？你甚至可以直接跳过白金十字晋级为黑玉。”
“理事，您应该知道，我会怎么拒绝了。”
“哎——也对，你想在一线，想和魔物战斗，这个理由，我倒是无法反驳。”
“多谢理事理解。”
“不过，凡，有些事，你应该要忘记了，不该再拿着这些记忆折磨自己了。”
“对不起，理事。”凡的语气透着一种恐怖的坚决，“我，是为那些记忆活着的。”
一声悲怆的叹息回荡着，理事的声音突然显得更为苍老，“凡，你是不是也因为那些记忆，才……”
“的确，她也将会背着这些记忆活下去。”
“但，那姑娘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坚强。”
“不够坚强的话，她现在已经疯了，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经历了什么。”
“可……”
璃络坐在床上，不住地啜泣，也许是因为寒冷，她一直在颤抖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，这么严重的伤现在竟然已经痊愈了，而且连伤疤也没留下。
又是一个夜晚，璃络不知道，自己昏睡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因失去了自己而改变了多少。璃络侧耳倾听，可以听到外面车辆的呼啸声，这里似乎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。门外的走廊里，匆忙的脚步一刻也未停歇，她对这里的一切充满陌生与恐惧，四周环境也不带一丝人性，虽然整洁，却是抑郁愤懑，好像在泣血倾诉着什么……
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，面色凝重的凡走了进来，“医务官说你一直没有休息……伤好了，但身体的某些机能还是没有缓回来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很好。”
“你不会骗人，这只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。”
“谢谢你们这么照顾，我很感激……我……等我出去了，我会保守住你们的秘密的……”
“哦？”凡露出了好奇又古怪的笑容，“你竟然已经知道我们组织的隐秘性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猜的……”
“魔物权杖已经存在了超过三百年，我们一直在为人类的生存斗争，也正是在斗争中，我们也渐渐领会了丑恶人性的恐惧，所以，一直以来，我们只能秘密进行魔物的歼灭工作。只要有任何消息泄露，我们都会采取强力的措施来阻止……”
“哼，”璃络冷笑着回了一句，“是把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杀了吗？”
“不，我们有专门的记忆编写师为其重新编写记忆。”
“那……这些编写师们，什么时候来找我？”
凡严肃地摇了摇头，“不，我们根本没打算消除你的记忆，相反，我们想让你一直保留着这份回忆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你们，你们又有什么打算？”
凡再次压低了自己的声音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璃络，我想让你加入魔物权杖，成为一位使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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